都是年轻惹的祸

辽宁队哭了，不仅是在赛后，恐怕从高雷雷踢进扳平的那一刻起，他们的心里就开始流泪了。可这又能怪谁呢？还不“都是年轻惹的祸”！

其实，辽宁队到达北京的那一天就不是很顺利。上周五早8：00，辽宁队从四川德阳转道成都，再乘飞机，于下午2：30分抵达了北京。那天，北京正“酝酿”着一场大雪，天沉得可以压死人。由于司机对路不是很熟，直到傍晚4点多，辽宁队一行才抵达了下榻的人民大会堂宾馆。

一天的奔波，队员们都有些累了，但主教练张引仍然集合队员，在宾馆的健身房做力量练习。此时，北京下雪了，可身在宾馆的辽宁将士还不知道一场风雪在等待着他们。

雪下了一会就停了。周六，一阵大风刮散了北京上空的云，温度也下降了。下午，记者赶到工人体育场采访。从国安俱乐部获悉，屯兵香河的国安队尚未回家，可工体门外却里三层外三层的全是球迷。他们是来看辽宁队的。而体育场内依然是近百名球迷围观辽宁队训练。他们高呼着心中偶像的名字，并不时鼓掌叫好。

虽然即将面临的是一场生死决战，辽宁队将士却轻松异常，也许真是“少年不识愁滋味”吧！助理教练李树斌介绍，辽宁队在德阳的训练状况非常好。队员们情绪不错，既不紧张也不放松。训练中心的辽宁队员不时地开着玩笑，寒风中，显得活力四射。

一个小时的训练结束了，辽宁“偶像”冲出球迷的重重包围，上了自己的大客车。主教练张引则接受着各路记者的采访。“我们已经完成任务，这场比赛肯定能轻装上阵。”“感谢北京球迷对我们的厚爱，我们会用精彩的比赛回报他们！”张引很沉稳地说着。

回到宾馆，辽宁队员终于可以“放羊”了。晚饭的时候，李金羽和张玉宁，李铁叫上姚立，分头出去会友或吃饭了。白广海则上网搜寻自己需要的服务信息。辽宁队可是够放松的，可教练却不敢有一刻的松懈。李树斌说：“我就怕到时候队员会急。北京队的442阵型很成熟，特别是后防组织得不错。如果一时进不了球，队员肯定会急。我们要把工作做到家，毕竟我们是支年轻的球队。”张引则在为自己的爱将曲圣卿担忧：“胖子这阵身体状况不太好，速度总出不来。好在李金羽状态不错，张玉宁也还成。现在队员们的心气很高啊！”

大约19：00，教练队员全去吃晚饭了，记者便起身离开。到了一层才发现，大约20名球迷仍旧等在宾馆门口，他们在寒风中搓着冻得发僵的手，热情的目光寻找着自己的偶像。

“明天会去看球吗？”我问。

“肯定去。”

“你们希望谁赢？”

“当然是辽宁啦！”

“你们是辽宁来的？”

“不是，我是唐山的。”“我是天津的。”

好家伙！难怪辽宁队到哪都是主场。和球迷闲扯了一会，饥饿难耐的我决定回家了。从出租车的反光镜里，我看到那些球迷依旧搓着手，跺着脚，虔诚地等在那里。

1999年12月5日，平凡但又特殊的日子。揣着激动的心，记者来到工体，欲目击新冠军的出炉。米卢蒂诺维奇来了，静静地丝毫不引人注目；辽宁体委主任崔大林站在辽宁的半场思考着什么；张引的脸上总被闪光灯“打”得惨白，从张引的眼睛里，记者看到的是成竹在胸。

而比赛结果却让张引失望了，1：1，辽宁在工体与冠军擦肩而过。美国裁判吹响终场哨的一刹那，心理失衡的辽宁队员与国安队员“交火”了。警察迅速行动，冲进场内，国安俱乐部的杨祖武和辽宁队助理教练于明也上前拉开了自己的队员。

气不过的李金羽依旧在喊着什么。突然，“绝对大羽”冲开人群，跑向了辽宁球迷的看台。他脱下上衣抛给了球迷，又脱下了球鞋扔上了看台。辽宁球迷与大羽融为一体。

先走进辽宁队休息室的是一群记者，队员反被挡在了外边。法布雷斯进来了，狠狠地朝暖气片踢了一脚，用一句再熟悉不过的英语骂着；李金羽赤着上身，头上的绷带被血浸红了：“有这么踢球的吗？”他愤怒地喊着，其他队员则呆呆地坐着。也许是察觉气氛不对，辽宁队的官员开始“驱赶”记者了。休息室外，崔英一和被红牌罚下的吕钢默然地站着，像两个事不关己的人。屋内，冷静后的法布雷斯与队友一一拥抱。李尧痛哭失声，他为自己单刀球不能得分而自责。

场外是太熟悉的京骂。为了消除“隐患”，辽宁将士擦干眼泪，登上大客车。大门开了，外面是黑压压的人群。一个矿泉水瓶击碎了前挡风，车前的视野里全是雨中的景致。

突围了，辽宁队员开始谈论失去的机会。肇俊哲恨恨地说：“北京队，我记你一辈子。”李尧依旧很遗憾：“我当时觉得李红军碰不到球的，才停了一下，可不知李红军怎么把脚伸过来了。咳！”一名队员的父亲说：“北京队这不是在玩命吗！一年26轮就这场拼的凶，图个啥呀！”

总算到家了。宾馆门口依然是忠诚的球迷：“辽宁队，我们永远支持你！”可那位球员家长却甩出一句：“有那嗓门到场上喊去，在这喊有啥用啊！”辽宁队的气也许真的无处可撒了。

住地的气氛很压抑，头部受伤的李金羽回房休息了，张引的房中聚了很多辽宁球迷，没有一个人大声说话。张引一个劲地说着道谢的话，并希望大家不要再打搅大羽了。在接受采访时，张引深情地说：“大羽这孩子真让人感动！”

崔大林把记者们召集到了205房间，总结了辽宁队一年的工作，认为最后一场球没有把握住是年轻人所必须付出的代价。

这是记者这两天跟踪辽宁队听到的最客观的一句话。冠军没有拿到，怪对手？没理由；怪裁判？没资格。但辽宁队的很多人都把眼睛盯到了别人身上，唯独没有怪自己。曲圣卿报复性地踢人，肇俊哲“看到大羽的鲜血后只想踢人”的表白，这都是足球场应有的行为和情绪吗？

真的，在下半场曲圣卿狠踢巴雷德斯的时候，我的眼前又浮现出了国奥客场对巴林的“惨状”。于是，我又对本文的标题产生怀疑了，失落冠军难道仅是年轻惹的祸吗？